專題報導 - 2013-04-09
愚公移山的故事，相信您也耳熟能詳 — 為了移開家門前的兩座大山，即使受到鄰里嘲笑，仍堅持挖山，終於感動天帝將大山移走。其實在四川綿竹市的白衣村，也有一群「愚公」，每天一鏟接一鏟、一車接一車地堅持移走家園旁邊的「怪山」— 堆放在河邊的有毒廢渣「磷石膏」。
白衣村頭的馬尾河緊鄰佔地 14 公頃的磷石膏渣堆，其氟化物含量達到了 802 mg/l，是危險廢料標準的 8 倍。(©溫文宇 / Greenpeace )
白衣村距離綿竹市中心並不遠，村口有一條馬尾河。城市的擴張正逼向這個安靜的村莊，田野旁邊總可看到正在施工的高樓和煙囪，讓人無法忽略的，是河流旁邊的兩座 10 數米高、連綿一公里長的灰色「山丘」。
那是磷化工龍頭企業龍蠎集團堆放在河邊的磷石膏廢料，其中一座，正攔在白衣村村民與水源地之間。
我們訪問了住在磷石膏堆附近的幾戶人家。他們說，這兩座廢渣，下雨時令土地流出黑色的水，沒雨時灰塵飄揚，屋頂都會蓋上一層灰，大晴天時還會閃現怪異的綠光，影響他們的生活已經好幾年。村民日常生活都要靠山邊的井水，但現在井水都變臭了，孩子用井水洗澡後皮膚一片通紅，成年人喝了井水後更會腰酸背痛，渾身不適。
毒灰每天在頭上飄...
究竟甚麼是磷石膏？有一種常用化學肥料稱為磷肥，磷石膏就是生產磷肥的副產品，通常含有多種有害物質。每產出一噸磷酸，就要排出五噸磷石膏，而且極難妥善處置。迄今，中國已經累積了 3 億噸這樣的廢渣。
村民在 6 年前決定將村口那塊空地租給工廠時，可沒想到會為村莊如此嚴重的危害。村民趙鳳華的家距離廢渣堆最近，受的影響也最大。他慨嘆：「毒灰每天在頭上飄，我們都被迫吸進去了，就像磷渣吸塵機。」
趙鳳華曾經向龍蟒集團和當地政府反映渣堆污染情況，卻一直得不到積極回應。他與兩名鄰居決定不再等待援手的到臨，一年多前合資借錢買來一部挖掘機，開始將這些磷石膏一鏟一鏟的挖起，一車一車的運走，用自己的雙手上演現代版的愚公移山。
白衣村村民多次向龍蟒集團和當地政府反映渣堆污染情況，但未得到積極回應，趙鳳華等3位村民於是自購一台挖掘機，自行搬走渣堆。(©劉飛越 / Greenpeace )
10 年才可以完全移走這座毒山
他們三人每天最多可以運 20 車，估計要用 10 年才可以完全移走這座毒山。「我們相信，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就能夠做到。時間可能要很久，但我們肯定要把這些廢渣都運走。因為這些廢渣，對我們也好，對下一代也好，都有非常大的害處。」
看著趙鳳華堅定的臉龐，看著他們三人忙碌的身影，我們不忍心潑冷水，但心底卻很清楚，龐大的磷化工產業將會以每年數千萬噸的速度繼續堆積磷石膏，不知道需要多少個「愚公」才可以追上「怪山」增長的速度。
傳說中，愚公堅信子孫們可以繼承他的使命，終有一天將大山移走，讓後世不用再辛苦的繞路而行；這三名現代愚公，則是希望「磷毒」到他們這一代便可以終結，下一代不必承受苦果。
傳說中，愚公最後獲得天神之助移走大山，但現實生活中，矗立在白衣村的兩座磷石膏堆，又有誰可以去協助他們，讓他們以及後代子孫不用再受磷毒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