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雪蟹和龍蝦 誰是摧毀海洋生態的兇手？
氣候危機令我們更難估算海中有多少魚，更遑論明年以至後年的狀況。到底魚是消失了，還是遷移到別處？
阿拉斯加雪蟹的捕撈季節取消、緬因州龍蝦列為「避免食用」海鮮，受影響的不只食客與當地養殖業，更揭示全球漁業管理系統無法跟上氣候變化愈趨嚴峻的步伐，亦正是綠色和平為何倡議訂立《全球海洋公約》、成立嚴格管制人為破壞的海洋保護區，才能讓物種真正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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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蟹和龍蝦去哪兒？又關氣候危機事？
2022 年 10 月，美國阿拉斯加漁獵局宣佈今年取消捕獵雪蟹的季節，《CNN》及其他媒體均報道，該處數十億計的雪蟹集體「消失」。與此同時，因應美國法院裁定當地漁業導致極度瀕危的北大西洋露脊鯨（Northern Atlantic Right Whales）面臨滅絕，蒙特雷灣水族館的海鮮監察計劃，首次把龍蝦列入「避免食用」（Avoid）的紅色名錄。
消息震動緬因州的龍蝦產業，當中牽涉的經濟影響相當龐大，不同群體的反應各走極端，究竟為何落得如斯田地？
美國的漁業商業管理，一直傲視全球。美國國家海洋及大氣管理局每年的報告均指出，大多數海產均沒有被過度捕撈，整體也未見過度捕撈的情況。
例如最新數據顯示，在 460 種海產當中，僅 51 種被過度捕撈，尚有 245 種的狀況不明──我們對這 245 種海產所掌握的資料，不足以確定是否被過度捕撈。情況聽來似乎不太樂觀，但已經勝過從前，更比很多國家還要好；美國在漁業管理上投放的金錢和精力，確實無庸置疑。
然而，現實往往更加殘酷。
殘酷現實：一廂情願的「最大可持續量」
漁業管理通常以魚類物種為單位：我們可以從海中撈出多少魚，讓留在海中的數量足夠維持這物種繼續繁衍？按照這個方針，通常是移除目標物種的 60%，即管理人員理想的「最大可持續量」（Maximum Sustainable Yield）。
這個策略其實相當瘋狂，原因不勝枚舉，其中最重要的是所謂「最大可持續量」實際上很難執行。正如著名海洋學家 John Shepherd 所指：「數魚就像數樹——只不過魚是看不見的，還要一直在移動。」
而氣候危機則令我們更難估算海中有多少魚，更遑論明年甚至後年的數量。究竟牠們是消失了，還是遷移了？牠們的獵物和捕食者有否受到波及、對海洋生態又會有甚麼影響？溫度變化如何影響牠們的生理狀態？牠們的後代能否繼續繁衍，還是走向瀕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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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漁業管理人員至少會收緊捕撈限額，以應對氣候危機，但他們通常不會這樣做；直到出了問題，他們就會推說是氣候危機的錯。
這正正發生在雪蟹身上，也許皇帝蟹以前已經歷過相同遭遇。拖網漁船捕魚時順道撈起了大量螃蟹，促使美國及日本早於 1964 年設立禁止拖網捕魚區。但這些措施在 70 年代被拋諸腦後，自此螃蟹失去藏身之所。當更多螃蟹因冰層變化而曝露在危險之中，捕撈限額仍然相當寬鬆。皇帝蟹的數量因而暴跌，現在輪到雪蟹遭殃。
這絕對是氣候危機造成的，但人類的貪婪和傲慢也是禍端。
及早成立海洋保護區 全球海洋公約助撥亂反正
我在綠色和平工作期間，有機會在白令海領導兩次潛水考察，親身見證工廠拖網漁船對脆弱珊瑚及海綿生境的影響。我們藉此提出必須設立海洋保護區，才能免除不確定因素，確保生態系統不受侵擾，以免損害生物多樣性以至漁業本身。北太平洋漁業委員會一如以往反對此建議，在該會管轄的 90 萬平方英里海域，沒有任何一個範圍完全禁止捕魚。
在數千英里之外的漁場，環境雖截然不同，但緬因州 4,500 名龍蝦漁民正面臨相似的危機。該州水域有 300 萬個捕蝦籠，纏繞鯨魚及其他海洋生物，造成致命危機。
龍蝦漁民原本不想傷害鯨魚，但鯨魚卻因水中大量捕蝦裝置而死。美國瀕危物種法案作為保護環境法的基石，一直規定各地採取措施防止物種滅絕。但目前為止，當局採取的行動並未達到法例要求。現在北大西洋露脊鯨僅剩下少於 340 條，較十年前銳減近 100 條。
正如阿拉斯加雪蟹面臨的困境，氣候危機當然是影響生態的因素。有證據顯示氣候危機改變了鯨魚的遷移模式，例如其遷移範圍與捕魚區域有更多重疊；其他氣候衝擊，也加劇了鯨魚的不穩定狀態。
對於雪蟹及龍蝦以至所有漁業而言，是時候停止利用氣候危機作為藉口，必須承認我們需要採取更積極的預防措施。
我們不能再沿用 30 年前的法例標準，一味限制捕魚量。各國必須迅速行動，設立完全禁捕的保護區網絡，既可幫助海洋生態從我們的錯誤中復元，也可避免這個錯誤造成更大的傷害。否則，正如知名海洋生物學家 Jennifer Jacquet 和 Daniel Pauly 最新出版的論文所指，許多標榜為可持續發展的漁業根本不可持續，最終無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