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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屎專欄【事過境遷系列】米埔自然保護區

作者: 綠色和平專欄作者馬屎

【事過境遷系列】:不是本地旅遊攻略,也非香港郊遊熱點推介,綠色和平專欄作者馬屎精選 6 個香港高生態價值地方,為你撰寫一套非常生態地方誌。馬屎這位資深生態人,不只領航與你共遊這些今日的熱門郊遊地點,還會帶你穿越過往,分享這些高生態價值地方往昔風光與變化,透過文字分享對這個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建設養分。今期讓我們一起回到二十多年前的米埔自然保護區,來一趟那些年的觀鳥旅行。

【事過境遷】米埔自然保護區。 © 呂朗婷
【事過境遷】米埔自然保護區。 © 呂朗婷

冬候鳥每年由西伯利亞、黑龍江、阿拉斯加等地向南飛行,最遠飛越 13,000 公里,橫過赤道並到達澳洲或紐西蘭。沒有翅膀的人類很難想像,牠們是怎樣做到,需要多少能耐、鍛鍊,當中犧牲多少同伴,才能完成每年兩次的長征壯舉。

這群為數逾 5,000 萬隻的候鳥,大部份只會路過香港,而當中有大約 70 種會留港渡冬。牠們每種的身形和食性都不同,作為數以千萬隻候鳥南遷北返的重要中途站上的「管理員」,米埔自然保護區所做的雀鳥工作,是無法想像的複雜和責任重大。

米埔自然保護區天光前的熱鬧情景。 © 馬屎
米埔自然保護區天光前的熱鬧情景。 © 馬屎

二十多年前的米埔

能力所限,我對米埔自然保護區在管理和營運水平的認知,仍然停留在 20 多年前。那時區內的規劃、基建設施及保育團隊,已經十分完整。

一次機會,隨世界自然基金會舉辦的南非生態團作生態旅遊,行程中除了觀賞野生動物,亦有探訪基金會的南非分會,了解他們在非洲的工作。是次旅遊,讓我感受到保育並沒有國家或邊界限制,是全世界的責任;從他們的分享之中亦發現,我們香港雖然是彈丸之地,不似非洲有很多大型哺乳類動物,但我們是數以千萬計的雀鳥每年兩次南遷北返時作補給和憩休的中途站,對於非洲的朋友來說,是最令他們羨慕的自然風景。

同行有團友是保護區的活躍義工,因此便把握機會,之後跟隨他們到米埔做些義務工作,膚淺地期望真實了解值得香港人引以為傲的候鳥及濕地保護區,日常是怎麼一回事。當然若果有機會,還希望深入了解保護區的設計、運作和管理,豐富一下自己的保育經驗。

當年一起觀鳥的朋友,大家都是志同道合,喜歡雀鳥。 © 馬屎
當年一起觀鳥的朋友,大家都是志同道合,喜歡雀鳥。 © 馬屎

第一次進入米埔,立即有高級別自然保護區的感覺──地方很大、人用設施不多、人不多;植物很多,而雀鳥更是多得鋪天蓋地。義工朋友為我熱心介紹眼前的雀鳥,身形巨大而灰色的蒼鷺是常見的冬候鳥,同樣高挑的還有大、中、小白鷺,牠們時常站在魚塘、基圍、泥灘上,最叫我印象深刻。

天上不時有三五隻以小隊形式飛翔的普通鸕鶿和身形胖胖的鴨子,急速拍動翅膀,在我們頭頂、四周飛來飛去。不時還有世界瀕危、嘴扁如匙羹的黑臉琵鷺,在悠閒飛翔,令天空變得非常熱鬧。沿路步行,在路邊的魚塘裏,時有悠閒地載浮載沉的小鸊鷉,不時活潑地下潛,一會兒又在遠處出水,十分可愛。朋友又發現普通翠鳥,以獨特的插水式潛水捉魚,令我看得十分興奮,駐足觀看了好一陣子。

一路上有更多的雀鳥,在我們身邊跳出、頭頂飛過,又或在前面過路,未開始工作,已令我看得有點累。但朋友說,我們仍在保護區的外圍,接着會先到區內的教育中心,跟其他義工和職員集合,再詳細分配和解釋工作。在保護區外圍的鳥況已如此熱鬧,保護區內又是如何呢?我的心情像是回到非洲時一般,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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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級的雀鳥保護區

雀鳥保護區的設計和管理,是超級專業的保育工程──由前線的場地管理、鳥類及濕地生態導賞、社區鳥類保育訊息推廣,以至背後的濕地生態研究、與本港政府在政策上溝通、與遷飛線上的各國洽談保育方案、跟商界溝通籌集資金,由 1983 年到今天已持續接近 40 年。一般市民固然不易想像和理解,他們的濕地及鳥類保育工作是如何做到世界知名,就是從事保育工作 20 多年的我,在這個議題上,仍覺得是個門外漢,完全摸不着頭腦。

這個雀鳥保護區位處中港邊境,因此附近的村民不能進入,遊山玩水的遊人不能閒逛,只有參加了基金會的導賞活動,又或是持有禁區紙的觀鳥人和專業科研人士,才能進入。而我們這些義工,就是少有可以跟隨職員入內的公眾人士。

我們到達保護區內的教育中心,這是一間外牆被薜荔爬滿的建築物,野性十足,加上前面的大池塘(鴨池)和圍繞它的各種樹木,令我感覺猶如置身歐洲。這裏雀鳥更多,視野更廣,我的心情更興奮。當時負責帶領我們的是職員全哥,還有資深義工 Hidy。當我們進入教育中心,其他義工原來早已到達,在中心的露台上架起腳架、手持鳥類圖鑑,興致勃勃地辨認鴨池裏的各種雀鳥。

資深義工 Hidy 向我介紹鴨池裏數量最多的是赤頸鴨、琵嘴鴨和針尾鴨,池中小島上站着的有小白鷺鳥、池鷺和白骨頂,而圍繞鴨池的木麻黃樹上黑壓壓的大鳥都是普通鸕鶿。若果義工們透過單筒望遠鏡,發現如白胸翠鳥、草鷺又或是火斑鳩等不常見的雀鳥,又會趕緊叫我觀看,然後從旁詳細將圖鑑上的描述背出,如數家珍,十分親切。

當年在米埔做義工,身水身汗之餘卻也樂在其中。 © 馬屎
當年在米埔做義工,身水身汗之餘卻也樂在其中。 © 馬屎

義工的工作並不容易,大清早就要到達保護區,烈日下移除薇金菊、幫忙運送又大又重的物資、清潔公眾地方、在泥灘上拔除雜草等,每次收工回家,總是一身臭汗、腰酸背痛。但每次離開都是依依不捨,因為義工們都是喜歡雀鳥的朋友,閒來就分享各種雀鳥趣聞,例如草鷺去了哪個基圍、那些斑嘴鴨今年生了多少隻 bb、今年來了多少隻黑臉琵鷺等。

但最叫我興奮的是全哥帶領一眾義工,穿過邊境圍網、沿着浮在水上的木橋,到觀鳥木屋觀鳥。記得第一次翻開長方形的窗,眼前所見是一群一群數量驚人的雀鳥,在遼闊的泥灘上飛馳,一直伸展到對岸深圳福田的紅樹林。

一時間我看儍了眼,看得眼花繚亂之際,全哥已架好單筒望遠鏡:「可以過來看,單筒望遠鏡裏面的是黑臉琵鷺,屬瀕危物種,全球只有 2,000 隻左右,香港是牠們的重要越冬地,每年冬季平均有 200 多隻。牠通常在淺水區,將十分靈敏的扁鉗形喙部放入水中,來回向左右兩邊掃,同時向前推進,每當碰到魚、蝦便迅速夾着,然後往嘴裏送。牠那一身白色的羽毛、黑色的扁嘴,加上搜尋食物時扭動臀部的詼諧動作,很容易把牠從云云鷺鳥之中分辨出來。」

看畢,他又對準前面一字排開的黑白色大鳥:「這是卷羽鵜鶘,是香港的冬候鳥,每年都回來,數目不多,只有十隻八隻;

黑白色、數量很多、喙部又幼又黑且向上翹起的,是反嘴鷸;

全身啡色、喙部跟身體一樣長且向下彎的,是白腰杓鷸;

站在泥灘木椿上、啡白色的猛禽是魚鷹;

停在紅樹上、寶藍色羽毛、紅色喙,是藍翡翠……」

全哥一一將眼前的雀鳥配上他精闢的辨認方式,令我見到及聽了一次解說,就能把牠們記下。

在邊界泥灘上的觀鳥屋觀鳥十分精彩,保護區內基圍的鳥況亦令人目不暇給。可愛的綠翅鴨、敏捷的紅腳鷸、大群大群任意飛翔的絲光椋鳥,在保護區內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感受到雀躍的氣氛。精心設計、悉心照顧的雀鳥保護區,除了雀鳥,還可以看見不時跳出水面的烏頭,在花間飛舞、吸食花蜜的虎斑蝶和藍點紫斑蝶、 還有冒冒失失、從草叢竄出的紅頰獴,都令保護區變得更有趣,更引人入勝。

遙距目睹荒失失竄出的紅頰獴。 © 馬屎
遙距目睹荒失失竄出的紅頰獴。 © 馬屎

保育專家、學者的孵化場

作為基金會的會員,當年我們還可以在遊客中心租住床位,目的是讓我們真實感受天光前的一剎那,各種雀鳥同時騰空起飛、在天空盤旋的熱鬧奇景。一眾義工朋友為雀鳥而來,為雀鳥流汗,志同道合的人能在基金會架起的平台,一起交流心得,多好!

保育如何做到有效實踐和推廣,並非普通市民或一般保育人士容易明白、理解。但看着深圳的高樓大廈愈起愈高,城市不停擴張,空氣污染、垃圾漂浮,又或是白天的噪音和晚上的燈光,無不對前來過冬的冬候鳥造成莫大騷擾。摩天大廈的玻璃幕牆,對趕夜路的候鳥又是另一致命陷阱,它同時反映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佈滿星星的夜空,擾亂雀鳥的視覺,令牠們有機會撞到幕牆而死亡。

冬候鳥持續面臨不少生存危機,同一時間在各行各業尚有很多具共同理念的人攜手保護自然生態。 © 馬屎
冬候鳥持續面臨不少生存危機,同一時間在各行各業尚有很多具共同理念的人攜手保護自然生態。 © 馬屎

以上問題,看不見答案,但一直以來,保護區不斷培育不同的專家、學者,在本地以至世界各地進行各種保育工作,為各種生物解決問題。今天,米埔自然保護區在這片土地仍然提供着優良的學習環境,相信在各行各業裡懷有共同理念、喜歡自然生態的人共同努力下,眼前的種種環境問題和生態危機,總能得到解決。

【事過境遷系列】的初心:那些年跟朋友在香港各處闖蕩,上山下海、賞花賞樹、觀鳥尋蟲。30年前的山、水、海岸跟現在的不盡相同,動、植物亦不太一樣。翻查昔日高生態價值地方的資料,當中的變遷真不少。雖然都已成為歷史,是好是壞,牽涉什麼人什麼事, 大都已無從稽考,但若果將當中的點滴梳理,成為可供參考的史料,必定對這片土地往後的發展有所裨益。閱讀更多:【事過境遷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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