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有時】2023 年 3 月：驚蟄、春分，打小人以外，賞蟲鳥春之頌

二十四節氣平分四季，每個季節 6 個節氣。西曆 3 月，我們迎接春季第三、四個節氣──「驚蟄」，我們不「打小人」，焦點放在蟲出沒，春暖花開，邀請你親親蜜蜂；「春分」為何又是「秋分」？讓我們追逐日光、擁抱鳥語花香。

「驚蟄」，你或「蟲」不知的季候智慧

一年伊始，上月「立春」、「雨水」之際，仍見春寒料峭。季節也有暖身的過程，近日日間逐漸暖和，放眼周遭，新綠、花色、蟲鳥開始嬉鬧。3 月，我們迎接二十四節氣中的春天中篇──「驚蟄」、「春分」的到臨，象徵大地回春，自然界開展新章。

節氣 24 位佳麗，要選最霹靂的，我會投選「驚蟄」；換個說法，數到香港人最有感的，「驚蟄」就算不入三甲，也一定是前五之選，因為大家對此節氣的習俗「打小人」很有認同感，啪啪有聲。審視這個節氣，除了我們人為助陣的繽紛配樂，本身也充滿聲光的元素：雷、電、蟲聲。

先正視聽，「蟄」讀音窒，意思隱藏潛伏；動物進入冬眠稱為入蟄。「驚蟄」所指，春雷乍響，蟄蟲驚而從土中鑽出，蟄伏的動植物開始甦醒。大地到了此時，日照時數開始增加，氣溫回升，冷暖空氣交替，對流造就雷電的條件。春雷催醒，萬象更新，春風送暖，生機盅然，人們開始投入春耕。

根據農民傳統信念，驚蟄打雷要合時：雷打在驚蟄前，一年的雨水會多，有利農作；雷打在驚蟄日，就象徵該年是豐收年；如果驚蟄過了，還未有打雷天，一年就會缺雨水，影響收成。

【節氣有時】這個專欄系列，希望推廣大家對節氣的認識，同時不忘對照當下現實與科學，與大家分享。引述香港天文台在明報 2020 年一篇報導所說：「據過往紀錄，雷在驚蟄前響起，當年的雨量有偏多亦有偏少，因此不能單憑雷在驚蟄前響起，便概括地說當年雨季會較早出現及雨水較多。香港雨季一般是伴隨西南季候風擴展至華南沿岸地區時開始，時間約在 4 至 5 月，並於西南季候風被東北季候風取代時結束，時間約在 9 月底。」^[1]

驚蟄習俗與自然物候的連繫

往昔的「驚蟄」習俗，以祭白虎為主（「打小人」其實全年皆可），祈求藉著白虎的雄威，鎮壓蛇蟲鼠蟻；也有民間傳說，白虎是口舌、是非之神，每年會在此日出沒，是以人們會用生豬肉抹在黃身黑斑、口角有獠牙的紙製老虎的嘴巴，使之充滿油水，以阻口舌。

對付應雷出沒的蛇蟲鼠蟻，人們會以清香、艾草熏家居驅蟲和霉味。近代人流行「打小人」，用意趕走衰氣霉運，大概一脈相承。

節氣中與農耕的關係，我們現代城市人未必扣連得著，但「驚蟄」觸及物候的關係，卻是受用無窮。喜歡郊遊、愛護生態的朋友，都會在意「驚蟄」這時節，多少指點我們期待昆蟲鳥獸活躍時期的開端。今年驚蟄是 3 月 6 日（星期日），大家不妨放眼開耳留意、觀察周遭的蟲出沒！

趁着蟲之節氣，親親小蜜蜂

給大家一個小練習，希望開闊你與自然的連繫，期望你願意嘗試。踏入春暖花開的季節，大家都愛賞花，我們就由令人心花怒放的花朵作起點，邀請你給一點耐性，也許需要加些冷靜——觀賞飛來採蜜的蜜蜂。

一般人遇到蜂（註：蜂的家族中，蜜蜂只是其一，尚有胡蜂、馬蜂、泥蜂等種類），即時反應不少都是驚叫、走避。大家在郊野，突然一兩隻蜂一直纏繞，耳邊嗡嗡震動，的確令人精神繃緊。請冷靜！牠們通常是受到大家出汗後的體液吸引，並非有心攻擊。假若肆意揮撥，反而有機會惹來誤會而遭到反擊。

所以再說一次，請冷靜，只要大家以衣物遮蔽裸露的皮膚，一來防備萬一蜂叮，主要是收起吸引牠們的源頭，其實就不用害怕。還是擔心的話，平心靜氣步離原地就是了。

好了，減低大家對蜂的誤解和防備後，回到給大家的小練習。邀請大家在賞花的同時，賞賞蜜蜂（註：我們日常看到採花蜜的，通常都是蜜蜂類）。我自己有賞蜂癖，看見美麗的花朵有蜂來訪，一來特別覺得那朵花好有寳，證明花蜜甜美；重點是，欣賞蜜蜂竄飛花蕊花瓣間、蜂蹤時現時隱，是趣味之一，然後看到本來赤條條的蜜蜂腿部，開始穿起金黃花襪，跟着變成蓬蓬花粉球，着實可愛。

當你欣賞蜂之可愛，你或會想進一步了解牠們的價值^[2]。「驚蟄」提醒我們人與蟲獸的關聯，推薦你留意、閲讀更多昆蟲與綠色和平保護地球生物多樣性的資訊。

瞬間看地球 「春分」的天文氣象

農曆和西曆（或叫公曆）是兩套不同的曆算，不過也有相通的地方，包括包涵太陽運行的計算──是以農曆的「春分」，一定在每年西曆的 3 月 20 或 21 號。2023 年 「春分」就在 3 月 21 日。

上文說過，踏入春天，日照時數開始增加。到「春分」當日，「晝夜平分」。「春分」之後，太陽照射的位置會逐漸往北回歸線移動，北半球接收日照的時間會越來越長，氣候會越來越暖和。

此關乎地球自轉和公轉。地球在其自轉軸上，相對於繞太陽公轉的軌道平面，傾斜 23.5 度，由於地球在一年中圍繞太陽公轉，因此不同地方獲得不同時間長度的陽光。太陽照射的時間長短有變化，造就氣候、季節的轉換。太陽直射赤道上，就是每年的春分和秋分，南北半球的白天和夜晚長度一樣。

有關「春分」兩個小筆記：一，我們以「立春」為農曆年和春之首，西方世界則習慣視「春分」（spring equinox）作為春天的開始。二，我們身處北半球，三月這個「分」是「春分」，但對於南半球的朋友來說，每年三月卻是他們的「秋分」。

在香港天文台網站，發現一個以「春分」為題的頁面^[3]，集結天文台有紀錄以來的春分氣候數據。氣象、天文到氣候的科學，絕不能缺少時間與數據的監測和纍積，我們未必有高深的認識，但參詳一下也饒有趣味。與大家講氣節的同時，也可對氣候的變化略加認識。

【節氣有時】2023 年 3 月小筆記

• 驚蟄在 3 月 6 日（農曆二月十五日）
• 春分在 3 月 21 日 （農曆二月三十日）
• 癸卯兔年閏二月：3 月 22 日至 4 月 19 日（總日數 29 日）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此文來到最後一節，先與大家吟詩唱詠：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 孟浩然《春曉》

青蛙媽媽睡醒了
呱呱呱呱叫
青青楊柳隨風飄，地上長青草
小鳥在歌唱
春天來了
春天來了
~ 童謠

上文說到驚蟄、春分的種種，跟着再唱讀兩首作品，不知你會否別有體會？文學歌謠可以怡情，詞句之間，表達出季節的更替、物種的活動；文字與文學感性之中，道出自然（科學）的定律和觀察。

春暖花開，萬物甦醒，春天到了此際，蟲蛙蛇蟻出動，鳥兒也鳴啼起來。記得有位好朋友住在鄉郊的村屋，她對於居住環境很滿意，唯一例外，是嫌雀鳥太吵。我即時反應是失笑，因為自己喜愛自然，經常聽到鳥唱，對我來說是福分。不過轉頭再想，察覺這或是城市人的理性判斷，大家太忙了，盡量壓縮睡眠時間，上班前都期望睡到最後一刻。

其實，春天來了，是雀鳥繁殖季節的開始，鳥類繁殖，不外乎雄性展示耍家伎倆，包括奪目毛色和搶耳歌聲，吸引雌性垂青。誠如「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唱的雄鳥會加強奪偶的機會，所以每年 3、4、5 月，可以說是一般鳥類的繁殖季節，大家有機會一早被鳥啼叫醒。

如果你不能接受這些是悅耳的自然之音，我會對你勸說，請稍加忍耐：因為這些鏗鏘的鳥樂，只是期間限定，而不是一年到晚不停的；過了春季，鳥界就會回復相對平靜。

後記：

上月專欄提出小功課：「有話『雨水不落，下秧無着』，表達的是農民期盼雨水當天下雨，天公作美，落秧就有着落了。今年『雨水』在 2 月 19 日，我們不妨記一下當日會否落雨，甚或替從事農耕的朋友祈願風調雨順。」

交功課時間：今年的「雨水」，天文台早一日天氣預告，會天晴乾燥，結果 2023 年 2 月 19 日星期日的早上，陰雲飄雨、天氣比較涼，及至中午天色轉晴、氣溫高升。希望當日早上的雨水，應驗人們對節氣寄託的祈願。

【節氣有時】系列
「二十四節氣」 2016 年獲聯合國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這套中國曆法中精深的時令系統，糅合天文、地理、氣候、物種、農耕、習俗的學問，值得我們用心應用。邀請你與我在日常中、親親大自然時，對應二十四節氣，多一番觀察與思考！2023 年，此專欄將按每月的節氣，與你縱遊香港自然界，一起感應節氣有時，自然有序。

^[1] 明報《知多啲：驚蟄前打雷，春天更多雨？》
^[2] BBC 中文《氣候變化和集約化農業生產使昆蟲數量驟減》
^[3] 香港天文台錄得的春分氣候資料 (1884 - 2022 年 , 1940-1946 除外)

參考：
王曉梅主編 《二十四節氣 春夏秋冬的生活智慧》ISBN 97809981881384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二十四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