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有時】2023 年 9 月：白露、秋分 颶風下平安 中秋月明共嬋娟

一歲四時，春夏秋冬，每季節氣六個節氣──這個 9 月，有二十四節氣中的「白露」和「秋分」。暑假結束，秋涼隨來，一年容易又中秋。不過八月十五賞月前，「超級藍月」緊接超強颱風「蘇拉」；這年頭風雲變幻更頻仍，各地颶風野火、氣候災難、生態危機連連。人月兩團圓時，但記珍惜、愛護所有。

白露非冬雪 迎秋涼觀鳥季節

「立秋」上月已過，不過正如 8 月專欄提到，二十四節氣打開秋之篇章，暑熱未散。秋老虎的威力，不只有天文台的暑熱警告作記錄，我們也實實在在感受到，出入室外，汗流淋漓。進入陽曆 9 月，暑假正式結束，早出晚歸時，終於隱隱感受絲絲秋涼。

今年「白露」在 9 月 8 日 。對此二十四節氣，大眾比較陌生，或會誤以為與冬季、下雪相關。引述元代作者吳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秋屬金，金色白，陰氣漸重，露凝而白也。」進入白露時節，北半球日照時間變短，光照強度減弱，早晚溫差加大，水土濕氣凝成露滴。

每個節氣相隔 15 日，古人將對物候的觀察歸納，平分三候，於是一年二十四節氣共七十二候。白露的三候都與鳥類有關，彷彿提醒喜歡觀察自然的我們，旦夕秋風多，「金秋鳥界忙」：又可準備觀鳥季節，期待冬候鳥的來臨。

白露「一候，鴻雁來」，鴻與雁，古人以大為鴻小為雁，與今日鳥類分類中的「鴻雁」單指一種（學名 Anser cygnoides），略有異同。「二候，玄鳥歸」，玄鳥就是燕子，此時大地的寒意開始增加，燕子等候鳥南飛避寒^[1]。「三候，羣鳥養羞」，「羞」與「饈」通，食物的意思，鳥類也有積穀防飢的本性，開始貯存糧食以備過冬。

秋分陰陽相半 天文氣象世界通行

「秋分」不只是我們的二十四節氣之一，也是世界通行的天文和季度大節令，在這天，全球晝夜大致等長，對西方世界而言，北半球的人以此 September Equinox 為秋天的開端，南半球則迎接春天的到來。從天文角度理解，地球圍繞太陽運行，每年春分和秋分，太陽幾乎直射赤道，北半球在秋分後，因為太陽的直射點向南推移，晝漸短夜漸長。中國古籍也有說：「秋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

秋分後，氣溫降幅便會加大。觀乎秋分三候，主要與氣象相關。秋分「初候，雷始收聲」，古人以雷於陽氣盛時發聲，秋分後陰氣增，就不再打雷了；「二候，蟄蟲坯戶」，春天（驚蟄）出動的蟲，如今開始藏回泥土去，預備過冬；坯（讀音胚），細土的意思。「三候，水始涸」，秋分過後，秋高氣爽，降雨氣候退卻，河流湖泊的水量隨之減低。

【節氣有時】2023 年 9 月小筆記

白露在 9 月 8 日（農曆七月二十四日）
白露「三候」—— 初候，鴻雁來，二候，玄鳥歸，三候，羣鳥養羞

秋分在 9 月 23 日 （農曆八月初九）
秋分「三候」—— 初候，雷始收聲；二候，蟄蟲坯戶；三候，水始涸

農曆七月最後一日（三十）是 9 月 14 日

中秋節（農曆八月十五日）在 9 月 29 日

中秋前風月：從超強颱風到超級藍月

有云「月到中秋分外明」，不過今年有點不同，在這個以賞月為題的重要節慶前，農曆七月十六（陽曆 8 月 31 日）出現兩個天文現象：「超級月亮」和「藍月」。月未中秋，已經上演分外明的藍月版。

此外，「超級藍月」當晚，正值超強颱風「蘇拉」三號強風信號懸掛；與此同時，太平洋地區且有兩個熱帶風暴：「海葵」、「鴻雁」^[2]。這個中秋前，我們不得不談風月。

超級月亮 + 同月第二次滿月 = 超級藍月

就由月亮說起。月球圍繞地球運行，軌道橢圓，所以月球與地球之間的距離會隨之變化，最近和最遠分別稱為「近地點」及「遠地點」，當月球在滿月狀態到達「近地點」，便形成「超級月亮」現象^[3]。至於同一個月內出現兩次滿月，第二次滿月便稱為「藍月」。從科學角度，肉眼未必能分辨出月亮如何格外明亮^[4]，但舉頭望明月，就是愛那份心頭一抹溫柔的感應。

月亮對我或很多人來說，不只是科學和理性中一個星體，更包含很多人情和詩意。送上很應節寫到白露和月色、充滿離情的杜甫詩句，「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5]

天文大潮遇上風暴潮 美國佛州歷颶風蹂躪

執筆之時，超強颱風「蘇拉」剛遠去。9 月 1 日晚，十號颶風信號生效時，身在家中，縱然樓房是水泥鋼筋構造，看着聽着窗外狂風呼嘯，還是既震撼又擔憂。因知風暴遇着大潮會引來大幅影響，不禁替近岸和低窪地區居住的人們憂心忡忡。

超級月亮和藍月同時發生，並不常見。銀盤般的皎潔明月，實屬精彩打卡素材，不過迷人的景色當中蘊藏強大天文效應。平日滿月，太陽和月亮向同一方向拉動，引力的增強會使潮汐加高。再者，當月球距離地球愈近，其引力就愈強，潮汐又會更高。此外，颶風來襲，有機會引發風暴潮^[6]，而風暴潮往往是風暴中最大的殺手：美國佛羅里達州剛經歷颶風「伊達利亞」（Hurricane Idalia）蹂躪^[7]，當中就是受到這些效應的影響^[8]。

蘇拉的名字由來：是颱風命名也是瀕危物種

颱風「蘇拉」在 8 月下旬形成，是 2023 年度太平洋颱風季第九個命名的風暴，名字由越南提供。蘇拉 Saola，又稱武廣牛，原生於越南和老撾的森林；學名中南大羚（Pseudoryx nghetinhensis），頭有一對向後彎的角，貌似羚羊，但屬於牛科；科學家估計全球的數量僅以百計^[9]，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將之列為極危（Critically Endangered）物種。

上文提到，在太平洋區域，與颱風蘇拉同期共三個風暴，另外兩個是「海葵」和「鴻雁」。「海葵」（Haikui）的名字由中國提供，是貌似植物的海洋捕食性動物。至於鴻雁（Kirogi）則由北韓提供，有指雁群於朝鮮的出沒模式與颱風相類似，秋天飛抵當地，然後於早春北飛。

說到鴻雁，本文開首介紹過古人智慧白露三候中「初候，鴻雁來」，就指出當今鳥類物種有叫鴻雁。大自然與人世事情，有時就是如此玄妙交錯。

超強颱風「蘇拉」的路徑非常接近香港，我們慶幸未有嚴重人命損傷。本文從二十四節氣白露、秋分說到天文、生態，上天下地，就是希望與你一起對自然界更多敬畏、更多認識，讓我們珍重和善待周遭自然環境和生態，「順天而行」。今年的中秋在 9 月 29 日，文末送上中秋的祝福：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節氣有時】系列
「二十四節氣」 2016 年獲聯合國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這套中國曆法中精深的時令系統，糅合天文、地理、氣候、物種、農耕、習俗的學問，值得我們用心應用。邀請你與我在日常中、親親大自然時，對應二十四節氣，多一番觀察與思考！2023 年，此專欄將按每月的節氣，與你縱遊香港自然界，一起感應節氣有時，自然有序。

參考：《二十四節氣 常識一本通》 張超編著 龍圖騰文化出版發行

^[1] 香港觀鳥會《燕與雨燕小百科》
^[2] BBC 中文《超強颱風「蘇拉」正面來襲 香港時隔五年再掛「十號風球」》
^[3] 香港天文台『氣象冷知識』第九十一集《中秋超級月亮》（2015.9.25）
^[4] 香港天文台，天文台網誌《「超級滿月」有多超級？》（2016.11.10）
^[5] 唐代詩人杜甫的《月夜憶舍弟》寫的是戰亂及親人離情。中華古詩文古書籍網網站的注釋供參考。
^[6] 明報《蘇拉｜天文台：強風推海水向岸形成風暴潮　料低窪地區今晚水位急升　最高或與山竹相若【短片】》（2023.9.1）
^[7] 香港01《颶風伊達利亞襲美國佛羅里達2死　連同鄰近州份逾48萬人斷電》(2023.8.31)
^[8] Associated Press Supermoon could team up with Hurricane Idalia to raise tides higher just as the storm makes landfall (2023.8.31)
^[9] Treehugger Why the Saola Is Endangered and What We Can Do (2022.6.29)
^[10] IUCN IUCN Commission Statement on the Conservation of Sao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