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與環境公義的連結與出路—重新聚焦「關懷經濟」

「萬物相連」，這句話看似隨意，像「世界和平」、「握握手做個好朋友」般耳熟能詳。但若所有事物真的相連，而我們未來5年篤信踐行這個理念，也許能夠藉此捍衛地球、挽救生靈。

這種「相連」，意味氣候和生物多樣性危機不應僅僅被歸類為「環保」問題。生命的存在絕非井井有序，而是由行動與後果相互交錯而成的密網。這種互相依存的關係，就是阿根廷社會學家兼南太平洋生態社會（Pacto Eco Social del Sur）的作家Maristella Svampa所指：「社會公義和環境公義的連結。」

種族、性別、經濟、氣候正義 環環相扣

要對抗氣候變化，一般人未必會優先考慮「關懷經濟」（care economy）。然而，全球護理人員主要由女性組成，包括照顧者、健康服務員、家務員等，正是許多人的重要依靠，尤其在危難時刻。即使這群人的角色至關重要，卻常常被忽視和低估；反之，只顧着眼前利益的經濟活動，卻被過份抬舉；人們的當務之急，正是要認清箇中的虛妄。

我們撫心自問，甚麼才最值得珍惜？當危機降臨並拖垮整個社會，尤其疫症肆虐之際，護理人員從來都肩負着重建和修復社會的重任。若我們重新把關懷視為核心，能否帶來改變？婦女環境與發展組織（WEDO）項目經理Mara Dolan認為，「要建立綠色和公義的未來，必須着重關懷，藉經濟轉型推動種族、性別、經濟和氣候正義。」亞洲人民債務與發展運動（Asian Peoples Movement on Debt and Development）統籌Lidy Nacpil則指：「應對氣候和生物多樣性危機，關鍵在於改革禍首—主流經濟體系。」

南方地區（Global South）許多女權領袖一直挑戰資本主義，並嘗試提出解決方案，例如提倡重奪公共資源及更重視關懷經濟。她們不僅提出問題，而是在社區身體力行，擔任非正式家務員、兒童及長者照顧者以及前線工人。

取之地球 回饋地球

埃及保育組織Sinaweya成員Dina Kafafy倡議再本土化（relocalisation）和關注在地文化歷史：「我們必須改變固有觀念並將人文價值重新定位。我們研究世界各地的傳統社區時，看到當地人民對資源、氣候、動植物的了解。他們意識到要尊重環境，取之地球、回饋地球。這種覺悟會帶來充沛資源和慈悲之心，『禮品經濟」（gift economy）及共同體的意識也油然而生。如果將這原則融入我們的社會基礎，將會孕育更多的愛、公平，以及彼此與地球之間的聯繫。」

這些女性正以各種形式提倡徹底改變固有社會價值觀，以及她們在危機當前的角色。不論正值疫症大流行、生態災難還是戰亂，當權者如何行使權力，還是人們如何衡量幸福，他們都為公義的未來、所有生命的福祉而奮鬥，正如Nacpil所指：「我們正奮力爭取，這種新秩序下的經濟體強調地球與人類互相兼容，賦予所有生命具尊嚴的生活，同樣重視社會再生產力與傳統生產力，以及肯定女性往往不為人知的作用和貢獻；傳統上被視為專屬女性的工作也應被社會化及重新分配。 」

Svampa對此表示認同：「此舉有望解決勞動力的不穩定性，並在社會階級和性別層面上，以更公平的方式分配護理工作，而這類工作往往不公地落在家庭中的女成員身上。」

WEDO秉持相同理念：「從開採型經濟，過渡至關乎所有人權利、健康和福祉的修復型經濟——即重視、支持和投資各種形式的護理工作。」Dolan形容該組織「勾劃出全球金融架構經濟轉型的關鍵，以便重新分配資源在護理投資上」，她補充：「環保工作不只是改造建築、增設風力和太陽能發電，還可以是互相關懷照顧、教育、家庭保健、老幼護理等多方面工作。」

取經原住民智慧 以人為本

南方地區尚有許多源自傳統和原住民理念的方案，挑戰資本主義和開採經濟的既有模式，包括公共資源共享、拒盲目追求增長，重新定義何謂福祉，提高公平收入和其他替代現有經濟的模式。它們以人為本，以社區為驅動力，以關懷為中心，在生態環境可承受的範圍內運作。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將這些解決方案轉變成更好的新常態。

總括而言，巴西原住民組織Articulação dos Povos Indígenas do Brasil的原住民領袖Sonia Guajajara說得再簡單不過，原住民一直奮力保護家園免受發展侵擾，「我們要求很直接：讓樹木、森林和水源庇佑我們的家。這裡是我們、祖先和許多動物的家園，也是我們靈魂的歸宿。這裏為地球賦予無數生命。」

關懷、互相尊重和敬畏自然，將有助建設社區，並為我們賦權，應對氣候和生物多樣性的危機以及各種不平等。常言道「行動勝於雄辯」，反映了作為地球一份子的道德倫理。如果我們擁抱「萬物相連」這個理論，何不坐言起行？行動的起點，就是意識到我們的難題都是互相扣連，解決良方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