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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峰造極,Eric Wong對大自然的信望愛

作者: 綠色和平

極地嚮導、登山家、綠色和平專欄作者Eric Wong,家在香港,但近年經常在外地,攀高山、往極地。Eric最希望透過分享南北極的生態和氣候危機Leave no trace對大自然的重要,無論是他直接接觸的攀山極地旅人,抑或閱讀他的文字和攝影的公眾,以溝通和教育,集結更大力量,拯救北極拯救氣候守護地球的海洋與山林

極地探險者Eric Wong,家在香港,但在病疫肆虐前的過去數年,每年只有三數月在這裏,其餘時間都在外地,攀高山、往極地。

Eric身份多元,是登山家,擁有專業登山和攀冰資歷,迷戀雪山,活躍於阿爾卑斯山和喜馬拉雅山脈,也會帶團到日本、瑞士等地馳騁高峰。2019年晉身專業極地嚮導(香港人中他是第二人),專職南北兩極的探險工作,並開始參與科研。最近更成為綠色和平的專欄作者,將他身為香港人的一手極地見聞,分享予關心愛護環境的人。

攀登高峰,極地探險,全因受到大自然感召,Eric Wong希望與更多人信守大自然的法則。© Patrick Cho / Greenpeace
攀登高峰,極地探險,全因受到大自然感召,Eric Wong希望與更多人信守大自然的法則。© Patrick Cho / Greenpeace

若非全球大流行疫症,2020年Eric本該有7、8個月時間在南北極兩地。北極的季節由6月到9月,約3個月。南極可以逗留比較長,由10月底到3月末,5個月左右。疫情打亂過去一整年的時間表,目前情況也很不確定,但他正積極準備再出發,重返隔別1年的北極,參與一項冰川研究的工作,預計初春在當地逗留約1個月,夥拍科學家在地搜集研究樣本、數據,也會利用航拍技術,量度當地的冰川,以研究其縮小的原因。

北極有北極熊,請保持適當距離

提到在北極工作,Eric指出必須對北極熊十分警覺,安全攸關。在當地活動,團隊要輪流專人以望遠鏡監測兩公里範圍外北極熊的蹤影。Eric曾於當值監測時,發現熊出沒,立刻以對講機溝通,團隊馬上從陸地撤退回到船上。

追問Eric,可有過驚險經歷?「無。暫時無。如果真的有驚險相遇,那就表示你是個不夠專業的嚮導。事事須準備充足,有驚險的情況出現,就已經太遲了。」Eric說來淡然,但卻是當頭棒喝,身在極地,他絕無獵奇之心,對大自然只有一份尊重。觀察北極熊,打卡先行絕非選擇,大家會在橡皮艇撤離的船程上,或回到探險船的大本營方會進行。

講起北極熊,Eric說親眼見過10隻左右,隨即著緊地帶出海冰的問題,極地海冰消失快了,增加牠們捕獵食物的難度。牠們捉不到獵物,就自然越來越接近民居,往垃圾桶找食物。他記起不久前挪威的悲劇,一位露營的男子,遭闖入市區營地的北極熊襲擊而喪命。他慨嘆,野生動物本該遠離人類文明,在70幾80的北緯度覓食棲息,現在發生的情況令人傷心。

「所以在北極工作不可以單獨行動,必須注意北極熊出沒。更重要是我們要學懂如何與大自然相處,享受大自然的同時,不要打擾裏面的規律。」

Eric專業攝影師鏡頭下的北極風光。© Eric Wong / Greenpeace
Eric專業攝影師鏡頭下的北極風光。© Eric Wong / Greenpeace

極地的法則:敬重大自然,距離就是美

「第一次到南北極的時候,我的團長很鄭重聲明:浮冰很大很吸引,藍色很美,但必須遵守與冰川高度保持3倍距離。譬如一『舊』冰6米高,我們就要逗留在18米外。因為冰隨時會反,一反就很危險。

我們看到鯨魚,絕不會直接衝過去,是要以特定的方法去接近,要45度角後入,保持25米距離,而且要關掉船的引擎不要騷擾牠,這都是IAATO訂立的規矩。怎樣以安全、有效又不干擾動物的方式,帶人去看觀賞牠們。」

國際南極旅遊經營者協會IAATO是管理南極旅遊的組織 [1] ,每年都會審核當地的規條,因應環境和生態情況變化而調節,Eric說,譬如知道某個企鵝族群少了,就會制定某個島今年不可登,減少物種受到人為干擾。他每次出發極地前都須先考試。相信是希望確保當地工作的專業人士「熟書」並對新規定清晰。

而有些規矩是不會改變的,就是Leave no trace極地不留痕:包括野外地方不可進食;垃圾、排泄物必須帶走處理;紥營選址嚴格,用後且要盡量將地方還原。

環境教育為己任,宣導山野不留痕

極地最令Eric着迷,津津樂道的,是野外的動物:鯨魚在眼前海洋跳躍,親眼觀察企鵝的習性,一切不可與水族館和動物園內的動物同日而語。「我們在極地,身份除了是嚮導與遊客外,也是觀察者。」他指出城市與野外的分別,以香港為例,城市內大家看到貓狗(寵物)會與牠們玩,但也有不要餵飼野生動物的勸諭。Eric敬告大家對野生動物不干擾的重要,在南極即使可愛如企鵝,不可觸摸、不要餵飼,以免影響牠們的生態行為。

Eric最初在南極工作時,其中一個職責是當企鵝警察,保持企鵝通道(penguin highway)暢通。(圖片由Eric Wong提供)
Eric最初在南極工作時,其中一個職責是當企鵝警察,保持企鵝通道(penguin highway)暢通。(圖片由Eric Wong提供)

「我經常強調,(愛護環境)教育非常非常重要,當你教育一個人後,就會影響他之後所做的事情。我們接觸的極地遊客,經常會反映說,未去南北極前,不會特別環保,但踏足過極地,受我們的影響,回家後就開始著重愛護環境。我想做的就是這點,以自身去影響其他人,讓大家認清這個事實,地球正受破壞當中,我們要去保護這個地方。而他們在自己做好之餘,又再影響身邊的人。所以最重要是教育,如果我們不將訊息傳開,大家未必會focus這些事情。」

Eric是專業登山者,見盡名山大川,他也享受香港的大自然;但禁不住對垃圾滿佈山野的景象搖頭惋惜,鼓勵大家行山見到垃圾,方便的話也可幫手帶走,「大家盡做」。訪談過程中,他多次提到Leave no trace山野不留痕,這不單是他過萬追隨者的IG頂頭掛著的hashtag,同時是他身體力行的信條。訪問當日我們以西環碼頭為場景,不止一次有塑膠垃圾吹過,總是他第一時間注意到,還飛身嘗試捕捉。「行山禮儀還是欠缺一點點,如果大家能補足這方面,香港真的是好靚,但因為垃圾的問題,不盡完美。」

香港很美,Eric Wong但願大家在享受自然美景的同時,Leave no trace山野不留痕。© Patrick Cho / Greenpeace
香港很美,Eric Wong但願大家在享受自然美景的同時,Leave no trace山野不留痕。© Patrick Cho / Greenpeace

旅程的起點:大自然的法則

今天儼然是大自然大使的Eric,其實是半途出家。2014年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上班族,但因從事室內設計工作遇到樽頸,生活感到很不如意,毅然辭職,來個心靈之旅,2014年底第一次前赴尼泊爾登山。旅程的目的達陣,不止心情開通了,更深受尼泊爾山林之美感動,翌年重返當地。怎知遇上2015年的大地震,身在高山地區的他,遇到雪崩,半個人身陷雪中,幸而最後獲救,經歷生死邊緣,立志要學懂在山中自救的種種,領悟到要認識大自然更多。

由大自然的感召開始,繼而認識而且成為「大自然的法則」的「信徒」。Eric特別記住一位前輩的教導,「處身大自然,尤其攀山,不是去避免危險,因為大自然可以有種種危險,重要的是『read the mountain』,去閲讀那座山,知道你正在做什麽,有什麽可令你更安全。了解多了大自然,你在山中,山自然有指示給你。

這是Eric少有的攀山照,地點是瑞士。見證高山積雪變少,Eric慨嘆大自然可以沒有人類,但人類不可以失去大自然。我們要學懂如何共存。」(圖片由Eric Wong提供)
這是Eric少有的攀山照,地點是瑞士。見證高山積雪變少,Eric慨嘆大自然可以沒有人類,但人類不可以失去大自然。我們要學懂如何共存。」(圖片由Eric Wong提供)

於是,攀山成為Eric投身自然的華麗序曲和本業。他是尼泊爾珠峰專門訓導雪巴登山嚮導的Khumbu Climbing Center首位海外畢業生,2018年更成為第一位香港人不靠任何支援協作,成功獨攀喜瑪拉山脈當中的技術型山峰阿瑪達布拉姆峰(Ama Dablam)。

攀登高峰,需要遠足和山藝的技巧,還要認識冰川的風險,懂得應對,這也正是極地嚮導要應用的知識,當他累積一定的登山嚮導經驗,他的山友、首位華人極地嚮導隊長Wilson Cheung鼓勵和介紹他往極地去。

經歷4、5輪的面試,Eric獲接納在極地工作。「最初我的身份是練習生,跟隨一位導師,他做什麽我就跟著學,他插旗仔、訂立路綫、帶行山,一路跟著做。南極有個企鵝通道(penguin highway),企鵝經通道上山落山,往海裏捕魚蝦、去餵雛鳥,如果有人站在那通道,企鵝就會回頭不再前進。我的責任就是叫人不要站在那兒(笑),可以叫企鵝警察,提醒遊人與野生動物保持距離,給予企鵝出入育兒的空間。」

邊學邊做,然後通過考核,Eric成為極地旅遊嚮導協會(PTGA)一員,目前全球從事這行業的不超過60人 [2] 。極地嚮導的工作很多元,要輪流做不同的崗位,划獨木舟、露營管理、駕駛橡皮艇,還有Eric拿手的帶行山。他為極地科研工作提供很大的支援,雪地中冰隙、冰塔(serac)都潛伏危險,前往從事研究的科學家,有極地嚮導結伴同行,就可安全順暢地通達極地,安心工作。

Eric雖然周身刀張張利,但在南極駕駛橡皮艇,也有害怕的時候,因為當地天氣可以瞬息萬變,大風起來如香港八號風球。(圖片由Eric Wong提供)
Eric雖然周身刀張張利,但在南極駕駛橡皮艇,也有害怕的時候,因為當地天氣可以瞬息萬變,大風起來如香港八號風球。(圖片由Eric Wong提供)

Eric Wong:大自然可以沒有人類,但人類不可以失去大自然

原本是個城市人,一個心靈之旅去完尼泊爾後,看到不一樣的大自然後,深深愛上山,自此Eric心繫大自然。「居於城市,很擠擁,大量的資訊廣告逼迫你,很辛苦。我行山,會慢慢走,細看花草樹木,人會開心很多。在阿爾卑斯山,很多高山的花種,有些花如尾指那樣小;可以在那麽極端的環境下生存,我覺得很神奇,我會想了解這些東西。」

「自從我出走這世界,接觸認識好多不同的人,就明白到這個世界不只一味工作賺錢,好多人會與大自然生活。」愛護自然,以香港為家,他也提到明日大嶼,「香港有很多棕地,卻偏取一個高成本又帶來很多破壞的方法。

不是說不該發展,人只會越來越多,發展是必要的。但看看人類的歷史,翻看科學家的數據,工業革命之後,全球暖化的速度是幾何級上升,所以人們一定要行動給大自然多些保護,人可以利用科技做發展,也可利用科技去保護大自然。」

曾經到世界各地攀山,見證全球暖化氣候反常,山上的積雪變得越來越少,冰川也慢慢萎縮。Eric的體會是:「大自然可以沒有人類,但人類不可以失去大自然。我們要學懂如何共存。」

香港最美麗和獨特的風景,就是大自然與城市混和一起,Eric最愛與外國朋友分享。他說正正表示城市和大自然可以共存,關鍵是如何平衡和保護。© Patrick Cho / Greenpeace
香港最美麗和獨特的風景,就是大自然與城市混和一起,Eric最愛與外國朋友分享。他說正正表示城市和大自然可以共存,關鍵是如何平衡和保護。© Patrick Cho / Green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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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備註:
[1] 國際南極旅遊經營者協會IAATO
[2] 極地旅遊嚮導協會 Polar Tourism Guides Association (PG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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