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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南極「數企鵝」,臺灣女孩聽冰川嚎哭

作者: Greenpeace 綠色和平

「冰山融化,滴滴答答,快速且巨大,如同深山中瀑布的急浚聲。」來自臺灣的綠色和平水手黃懿萱(小豚),在大西洋狂濤北海捕撈魚場、印尼熱帶雨林歷盡千帆,也親身拯救過日本儒艮及臺灣瓶鼻海豚,仍為南極的哭泣大表震撼。人們說海洋距離很遠,她只想帶你耳聽風颼浪滔,看企鵝呆萌踱步,心繫鯨豚滅絕之痛,一起劃破全球暖化的風眼寧靜,為保育海洋振作、吶喊。

綠色和平自去年春天展開「北極至南極:保護海洋之旅」,邀請科學家行經大西洋,進行科學考察揭開海洋面臨的威脅。今年1至2月,綠色和平船艦極地曙光號與希望號來到壓軸一站南極,綽號「小豚」的臺灣女孩擔任水手,共同前往調查南極生態,為如今冰山加速融化的極地竭盡保育之力。

小豚自2011年加入綠色和平船隊,至今完成9次航程,包括最近參與南極研究工作。 © Yei-Hsuan Huang / Greenpeace

今年初南極創下高溫,綠色和平科學團隊航行至從未研究過的棲息地,調查企鵝消失的蹤跡,發現頰帶企鵝(Chinstrap Penguin)數目銳減高達 77%。「我們還進行南極『環境DNA』(eDNA)研究,不必直接從動物身上採集,而是航行至無人島或冰河旁收集海水樣本,以解開南極物種謎團,進行塑膠微粒分析。同時,科學研究員以長達 200 公尺的水下麥克風,一路由荷蘭跨越赤道至南非,沿行大西洋至阿根廷,最終航行抵達南極,收集難得的鯨豚聲源科學數據。」小豚說道。

調查工作之一,就是乘坐橡皮艇到南極冰山周遭採集海水樣本。 © Abbie Trayler-Smith / Greenpeace

萬能船員,各自執著

深奧科學語言背後,小豚不是也不只是一位科學家。綠色和平船隊採取「3 上 3下制」,船員每次當值 3 個月,與大海互道早晨晚安,既有朝 8 晚 5 的平靜日子,也有清晨 4 時追查非法漁船或攀登鑽油平臺行動的超級任務。2011 年首次在「彩虹勇士號」以志工身分擔任廚師助理,小豚如今已是職業船員,雖然名為水手,實際是翻譯、裁縫、工匠、行動者一手包辦,從靠岸纜繩操作到修理、保養船隻,從駕駛小艇到縫製橫額,從漆油漆到操作精密科學儀器,堪稱海洋斜槓人生(slasher)。

小豚 2015 年登上極地曙光號,於北海參與漁業行動 。 © Pablo Blazquez / Greenpeace

「我們常常說,船上伙伴都身懷絕技,有人來到綠色和平工作前是『樹醫生』,有人曾是數學教授,更有人是著名作家。大家帶著各自的執著,因為地球,齊聚於綠色和平。」

挪威的抹香鯨、紐西蘭的暗色斑紋海豚、庫克群島的大翅鯨,各式鯨豚研究與救援工作,都有小豚的足跡與回憶。她的執著所在,緣於寶島家鄉一條瓶鼻海豚、一條小抹香鯨。

「也許我前世是海豚。我為大海著迷,常常剛回到陸地不久,我又想念大海了,渴望著找尋再次出海的機會!」

都市女孩,臺北長大,美術課或教室佈置總是選擇海豚為主題,卻從未親眼見過野外鯨豚。直至大學成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志工,18 歲終於在野外與人生第一群瓶鼻海豚相遇,從此投身環境教育及海洋保育工作。

小豚自覺與海豚份外有緣,對牠們寵愛有加。 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2010年,看到報紙刊登一隻小抹香鯨擱淺,在臺南四草接受搶救的報導,直覺受到鯨魚呼喚,連夜從臺北趕車到達救援現場。」只要小豚人在臺灣,每逢有鯨豚擱淺,定會第一時間想盡辦法趕赴現場。「也許前世是海豚,我與鯨豚有許多連結。鯨豚帶給我很多感動、啟發,我也願意不顧一切,為鯨豚做任何事。」

飄泊常與無家同義,但小豚卸下船務的月份,還是如鯨豚浪跡天涯,回饋自然家園:重投臺灣行動者團隊分享經驗,隨醫療帆船於巴布亞新幾內亞偏遠小島診治民眾,以至前往日本參與長達三個月、每日步行八小時的「國民和平大行進」(Peace March)反核遊行,「沿途行經大小城鎮,與大家訴說蘭嶼人的反核故事,期望這股聲音可以被世界聽到!」

2018年到日本參與「國民和平大行進」反核遊行,穿州過省與不同民眾結伴前行,聽到各種核殤故事。 © Yei-Hsuan Huang / Greenpeace

從蘭嶼到高江,為無聲者發聲

「過去,我也以為南極很遙遠,但當我實際腳踏南極土地,親眼目睹冰層崩塌溶化……氣候變遷的腳步就在眼前,速速逼近!四面八方,如打雷般的聲響,巨大而震撼。」極地警號縱然響亮,還須更多小豚般的行動者為它擴音,何況更多隱沒歷史洪流的環境運動。

就像她一直念茲在茲的蘭嶼反核運動:「蘭嶼反核抗爭已經將近 40 年,卻因蘭嶼很偏遠、居住人口少,抗議聲音從未受到重視,核廢料遷移猶如無解謎題。」

小豚把「拯救高江」的訊息帶到南極,鼓勵所有行動者不要放棄發聲。 © Ryu Han Bum / Greenpeace

也因如此,在云云照片當中,一張綠色卡通橫額麻雀雖小卻份外搶眼:Save Takae,拯救高江。「一切源於 2015 年隨彩虹勇士號航行至沖繩。當時日本政府如火如荼從各地運砂到邊也谷(Henoko)填海造地,以興建新的美軍軍事基地,海灣卻是儒艮(Dugong)的重要棲地。因此綠色和平發起『拯救儒艮』行動,聲援當地民眾。」

「我到了邊也谷,才發現沖繩北方另一小鎮高江(Takae)的居民,也在負隅頑抗存在已久的美軍基地。那裡擁有廣闊原始森林與豐富生態,1957 年起卻被美軍佔用為直升機軍事訓練場地,大量噪音以及各種飛行事故,危及森林生態與人身安全。然而,因為高江位置偏遠且只有 160 人居住,抗議聲音小,沒有人願意重視、理會,也讓我想到面臨同樣處境的蘭嶼人……」

「這張橫額來自日本非營利組織One Love Takae,當時我與組織的朋友一起到訪高江,腳踏令人讚嘆的原始森林,當地居民的艱辛與無奈,亦觸動我內心深處。航行世界各地的我,希望把他們的聲音散播全世界,甚至是遙遠的南極:期望所有弱勢人民的聲音,都可以受到重視!」

給總統寫信:留給下一代美好家園

頰帶企鵝形單影隻看海一剎那,小豚以手繪卡片記錄下來。 © Yei Hsuan Huang / Greenpeace

完成南極航程後,小豚早前隨船回到阿根廷稍事補給休息,適逢臺灣大選結果揭曉,她亦抽空於「世界盡頭」烏斯懷亞(Ushuaia)寫一封給蔡英文總統的信,期盼臺灣以至全球正在發生的氣候危機得到重視。綠色和平臺北辦公室也在 5 月 20 日總統就職日前,將信件寄至總統府。

「親愛的蔡總統,我知道您有很多事需要處理,需要時間,做出成效,進行改革,但我希望您能把氣候問題放在優先順位,提出更長遠的能源轉型政策。我相信您對臺灣的承諾,我相信您會履行您的諾言,留下更美好的家園給我們的下一代!」信裡寫道。

烏斯懷亞是最接近南極的城市港口,小豚在這個「世界盡頭」寄出信件。 © Yei Hsuan Huang / Greenpeace

氣候危機與不少民眾之間的縫隙,可能是未及切身感覺事不關己,或者生活早有太多煩憂而無暇顧及。見證過遠洋漁船以破壞漁法攫奪海洋資源,旅客蜂湧南極改變企鵝生活行徑,大肆捕撈磷蝦如同與物種「搶食」。小豚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人類不再為氣候危機發聲,「企鵝媽媽專注哺育寶寶,卻不知生活棲地正悄然消失。孩童在公園天真玩耍,卻不知將面臨更嚴峻氣候危機。」

肯定的是,不論當前爭取全球海洋公約,邁向 2030 年保育最少 30% 海洋的願景,或者往後參與更多研究、保育與救援工作,她將繼續遊走自然與人間,如傳聲筒穿針引線,連繫彼此相知相惜。

「希望人類可以有更多反思,少點貪婪。開始每天習慣的日常生活作息前,想想是否可以改變某些生活方式,更善待環境,讓地球及其他動物們有喘息、復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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