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企鵝貴為頑強的南極帝王,為何2100年走向「準滅絕」?
「9 年前,我與『威風凜凜』的南極原住民——皇帝企鵝(Emperor Penguin)建立了深厚的情感連結,從牠們身上學習到生命的意義,也深深影響我的極地職業生涯……」香港「極地科研與探險專家」Wilson 透過綠色和平的專欄,帶領讀者踏足南極,探究南極之王的生存危機。
2015 年,我有幸在南極洲威德爾海(Weddell Sea)的龍尼冰棚(Ronne Ice Shelf)上工作,那裡棲息著數千隻「威風凜凜」的南極居民——皇帝企鵝(Emperor Penguin)。
原定計畫只需 5 天,但南冰洋無情而不停的暴風雪,迫使我們不得不延長逗留時間超過 1 個月。期間,我與這些非凡的生物建立了深厚的情感連結,從牠們身上學習到生命的意義,而這次難忘經歷也改寫了我的極地職業生涯。
9 年後的今天,我閱讀了最新發表的研究論文,得知由於南極海冰最近減少,令我們最南方的朋友正在受苦,面臨生存威脅。這些雄偉的生物向來以最惡劣的條件下堅韌生存而著稱,但如果我們繼續允許海冰急速減少下去,牠們就會在 2100 年變成「準滅絕」物種(Quasi-Extinct,即族群難靠繁殖使物種數目回升),使我感到震驚和心痛。儘管位於東亞的您我與南極相距遙遠,但我們都有責任關心這位最南方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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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企鵝介紹:海冰上繁殖與性別分工
皇帝企鵝是南極的獨特鳥類,也是南極陸地上最大的動物(除了人類),身長可達 125 公分。牠的一生有 80% 的時間在南冰洋(Southern Ocean)覓食,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我們稱之為「海鳥」(sea bird)。皇帝企鵝等企鵝,是唯一一種完全不會飛翔的鳥類,牠們已進化出一種適應水下生活的方式──翅膀退化成鰭狀結構,使其成為出色的游泳健將。
到了繁殖季節,即 6 月至 8 月的南極洲冬季,皇帝企鵝展現出令人嘆為觀止的生存策略。在空氣溫度降至攝氏零下 60 度、風速高達每小時 200 公里的嚴苛條件下,牠們不僅須要抵禦極寒,還須要尋找一個適合的地方來繁衍後代,而這就是南極海冰(sea ice)。
海冰為皇帝企鵝提供繁殖的平臺,讓牠們可以在寒冬與伴侶相會。皇帝企鵝會發出一種獨特「咆哮」聲音,在眾多同伴中呼喚自己的伴侶,這種行為有時也被稱為「歌唱」(我還記得在威德爾海海冰,每天早上都會被牠們十分嘈雜的「歌聲」吵醒)。
若一對皇帝企鵝結成伴侶,牠們會在繁殖季節中交配,雌性企鵝會產下一顆蛋。由於在寒冷刺骨的海冰上沒有材料來建造巢穴,而蛋必須保持溫暖直到孵化,因此雌性企鵝會在寒冬將蛋交給雄性企鵝,由企鵝爸爸忍受極端寒冷和風暴,小心翼翼地將蛋放在自己的腳上,然後用皮膚褶皺覆蓋,讓蛋在外部溫度零下 35 度時保持在約 38 度的溫暖環境中,保護直至孵化;而企鵝媽媽則會離開群落前往海洋覓食,負責餵養孵化的雛鳥。
這種頑強生存策略和特殊適應方式,使皇帝企鵝能夠確保幼鳥在南極海冰融化前長出防水羽毛,在寒冷的南冰洋中游泳,亦使牠們成為生物學和生態學的重要研究對象,也為我們帶來無盡的驚奇,對這位「冰帝國之主」深表尊敬。
海冰消失的連鎖效應:企鵝、磷蝦同陷困境
海冰對皇帝企鵝的生存至關重要,它不僅提供繁殖平臺,還充當牠們在寒冷南冰洋中尋找食物的基地。不過,2022 年春季南極洲海冰面積創歷史新低,情況更持續一整年,其中位於南極半島西部的別林斯高晉海(Bellingshausen Sea)屬「重災區」,部份區域在 11 月的海冰密度下降達 100%。
同一時間,Sentinel2 衛星圖像顯示,在該區域的 5 個皇帝企鵝繁殖地點中,有 4 個都在 2022 年繁殖季節孵化期之前,因海冰破裂而導致企鵝幼鳥大量死亡。這是第一次記錄到皇帝企鵝大規模繁殖失敗事件,明確與南極海冰範圍的大規模收縮相關。
海冰的消失不僅直接威脅皇帝企鵝,也危及磷蝦等皇帝企鵝的主要糧食。磷蝦是一種小型甲殼類動物,生活在海冰底部的海洋中,因此海冰減少不只影響磷蝦的棲息地和食物來源,也令牠們更容易成為其他掠食者的獵物,導致數量下降,進而引發整個南極食物鏈的連鎖反應。
南極海冰驟減36%,7成企鵝寶寶活不到周歲
另外,南極洲海冰也是全球氣候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通常在每年 2 月中旬至 3 月初達到最低值。不過,在 2023 年 1 月和 2 月,海冰範圍不僅屢次跌破同月和同日紀錄,2 月 19 日更記錄到歷來最低值的 177 萬平方公里,比 1979 年至 2022 年的平均每日最低海冰覆蓋範圍大減 36%,對全球氣候變遷和生態系統穩定造成嚴重挑戰。
此外,2023 年 9 月 10 日,南極海冰的最大覆蓋面積也創下 45 年衛星紀錄的新低,比之前 1986 年的紀錄減少了超過 100 萬平方公里。
儘管過往多年來,南極海冰在全球暖化的情況下持續增加,但根據氣候模型的長期預測,我們似乎正目睹南極海冰將持續減少的嚴峻趨勢,而這種現象很可能與溫室氣體排放有關。
根據最新的數據模型顯示,如果我們不加以控制,預計到了 2100 年,將有 90% 皇帝企鵝群落可能會消失,將這些人見人愛的鳥類,以至其餘依賴海冰生存的物種推向「準滅絕」的邊緣。
另外,海冰減少也將對生態系統和南極地貌產生廣泛影響,包括改變南冰洋層化(ocean stratification)和循環,導致冰棚底部的融化速度加快,同時增加了沿海侵蝕的風險,減低冰棚的穩定性。
守住《巴黎氣候協定》1.5°C界線,守護企鵝家園
儘管情況緊迫,但希望尚存。最新研究警示我們,必須採取全球行動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以實現《巴黎協定》控制升溫攝氏 1.5 度目標。這是一個迫切的號召,我們須要為了未來的世代、為了這些標誌性的生物應對氣候危機。
皇帝企鵝的命運,是氣候變遷深切影響地球的鮮明證據;牠們的奮鬥,則是地球上生命之間互相聯繫的鮮活證明。當我們努力降低碳足跡,轉向更永續的生活方式時,請記住皇帝企鵝的無聲呼籲,並趁為時未晚,採取行動。
從減少我們的碳足跡、支持再生能源、節約能源,並提倡更環保的生活方式,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採取行動。這不僅關乎皇帝企鵝的未來,人類和整個地球的未來也在您我手中。
綠色和平持續在全球推動企業與政府落實減碳政策、全面淘汰化石燃料、轉用再生能源、保護自然生態,在這關鍵時刻,守護地球家園的行列,亟需有您加入!讓我們為共同承諾的《巴黎氣候協定》使命而努力。
本文改寫自【南極動態】皇帝企鵝的無聲哭泣:海冰融化恐致 2100 年瀕滅絕(註:Wilson Cheung 為綠色和平香港網站的專欄作家,每月撰寫專欄文章)